8. Bivy at 16k ridge

5月30号登顶后的晚上,睡得特别好,好像一动也没动,一直到早晨7点才醒过来。约0730,若隐若现的阳光照到了帐篷(14k要等到0930才有),虽然并不强烈,但也渐渐暖和起来。我们不急不忙地喝水吃饭休息,间或观察外面的天气,似乎又要whiteout了。怎么办呢?我们常常要面临这样的选择,今天是否下山,下了会怎样,不下又怎样?每种情况分析利弊,权衡再三,考虑到ridge的行走是否安全关键在于风速,而今天几乎没有风;另外ridge一路都有anchor,可以running belay,比较安全,最后博士决定“撤”,撤到14k,然后扎营。

好,决定一下,马上行动!我拼命地装我的背包,一是因为博士的更重,一个team,我要尽力分担;二是我想,下山嘛,重点没关系,应该可以承受。最后,包靠我的力量根本提不起来,必须得博士帮忙才行。

终于我们都准备好了,可以下山了。昨晚下的雪,将ridge上的石头盖住了很多,即便看见的也冻住了。我本来想多拣几块做礼物的,可跟在后面,不能影响队伍的速度,还要蹲下来扒一扒雪地,真不容易,整个一公里的山脊才找到四小块High Camp特有的黑色石头,我很宝贝地揣进怀里,很开心。博士依然仔细地寻找着迷失在雪里的anchor,我们安全地走到了Washburn Thumb这里的fixed line,就在这里,新的问题出现了:我发现自己下不去了!站在坡上,双腿撑不住整个重量,另外crampons和boots有一两毫米的间隙,这个间隙加倍了难度。我抓着绳子,却不敢用平时的办法绕在手臂上下来,因为无法控制速度。我就这么僵在那里,眼巴巴看着下面的博士,可是他也不能替我呀,最后只能一步步倒攀下来,fixed rope只起平衡作用。

这个挫折给我大大地上了一课,我体会到了背包重量对下山竟有这么大的影响,也后悔没有认真听取博士早晨的叮嘱“check your crampons. Make sure they are tight”。不过,后知后觉总好过不知不觉,虽然ridge给我very hard time, 但我很庆幸有这个教训,这让我第二天针对Head Wall 的fixed line准备得特别充分。这和Hood之行给我冻伤的教训相得益彰,有异曲同工之妙。此为后话。

我被下坡折磨得精疲力尽,终于到了和Headwall的路绳交界的地方,我真的愁死了,我怎么下得去呢?嗳,还真别说,吉人自有天相!博士竟决定在此露营!就是珠拉她们的营地!原本山脊并不适合露营,各个方向的风都无法抵挡,那博士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呢?原来此刻已经whiteout,博士担心下了fixed rope后看不到trail,当然也看不到crevasse,这样太危险。(考虑得这么周全,听得我好佩服啊!身边有这样一位老师,我可真有福气)

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。我放下背包,开始整营地,先要把底帐的大小整出来。可是雪地太硬了,只有用spade来挖,大致弄好后赶快铺底帐、拿帐杆,一节节拉开,oops!一节直径小的内管不见了(可能缩进去了),结果相邻的两节就不能无缝对接!这给我们当头一击,形势顿时严峻起来。用普通tape,不行;duck tape,也断了。中间用支铅笔固定,“啪”就折了;足智多谋的博士拿起snow picket,“嗯,这个肯定不会断”,我看到地上的登山杖,取下一节,“那就用这个吧!” 嘿,成功了!哇塞,他可真有办法,帐篷搭好后居然一点也看不出有什么异样!(真的不服不行!)

雪一直下着,只是简易地放了部分anchor后,我就以最快速度钻进了睡袋,因为我已经感觉到脚冷了,这种时候千万不能逞能或要面子,接受自己的limits,每个人安全了,team才会安全。可是我人在被窝里,脑子里却静不了:第一想的是不可控的天气,万一有风,我们就麻烦了。在14k领略过,外帐的帐沿和雪地之间哪怕只有一点点小缝,那飞速的雪粒就无孔不入,会弄得你焦头烂额,我们可不想湿了睡袋。第二就是怎么下Head Wall,按照今天的经历,Head Wall我真下不了,一点信心也没有,反而很紧张。我们当晚花了很多时间讨论安全下去的办法,但是好像都不能让你完全安下心来。在这纠结的担忧中我也睡着了……

结果怎么着?做梦都不会想到是这样的:在近5000米海拔的ridge,整个一夜,帐篷竟纹丝不动,帐顶连一个波纹都没有见到,静静地睡了一夜,觉得周围宁静得匪夷所思。这还能叫做ridge吗?太不真实了!直到此刻,一想到这个“临时营地”,还感觉是在做梦一样,我们怎么能这么容易地就度过了这个意外之夜呢?一句话,我们太太太幸运了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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